闲云野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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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蔓草

·随笔瞎叨叨叨叨叨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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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是个奢靡的七月。结束了冗长无味的期末考之后,因为转专业而没有课可上的我,快要在小学期的五周里彻底腐烂。

时间在富余时稀少,在稀少时富余。

我记得期末的那一周里,我在无数的ddl狂轰滥炸中写下了两万字的长文,然后冒死读完了全套的三体。走上考场之前我的心中还怀揣着一场伟大的宇宙战争,落下笔的时候我的灵魂正在黑暗森林中游荡。

反正这些成绩都将与我无关,我要走了,不在乎留下什么,也没人在乎。

一年前我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态孑然一身地来到这里,来到鹭岛的海滨,走过同一条开满凤凰花的长路。那时候我的心跃跃欲试,像只第一次迁徙到南方的候鸟,飞过了群山河流飞至此地,并感到天地广阔,大有可为。但如今我有些感到被消磨,现实在褪色,脱去理想粉饰的外衣。

荒芜的七月,大把的攥在手里颓唐而去的时间。没有读过的堆积成山的书,搭在椅背上忘记去洗的衣服,桌上未扔的快递包装,凌乱的耳机线,掉入了一只虫子的茶杯。在这所有的东西里插入一个庞大的我,一个我的空壳,在空调的冷风中缓慢枯朽。

我应当是一把刀,劈入时间的水流。水流缓慢而冰冷,锈迹顺着刀刃爬行。

我常在饭后散步穿过整个校园去买一杯奶茶,鹭岛的夕阳炽烈得不可思议。我钟情夕阳,尤其是属于鹭岛的夕阳,云层淌血,大海流金。奶茶店在学校的西边,我向西走,面朝夕阳。回来的时候夕阳已落尽了,我向东归,月出东山。鹭岛的街道上满是拥挤的人流,他们喧嚷、吵闹且乱丢垃圾,随兴得仿佛在自家的客厅,但事实上他们全都不属于这里。我冷峻地劈开他们。

两天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间使我充分发酵了五周整的宿舍,抛开这五周,她还庇佑着我度过了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。我离开这里去往另一栋陌生的高楼,爬七层才能抵达新的住所,七层很高,但也不够看海。等到九月回来时,我就又将成为一个新的我,遇见新的朋友与故事,学习新的生活。尽管我的骨子里有扎根而生的惰性,我厌倦新的,墨守旧的,恨不得住进满是泥土味的古卷里,浇两抔土一并重埋了。时间跑过去了走过去了爬过去了蜗牛一样蠕动着,留下的黏液的痕迹永远不会干涸不会改变不会挪动,我坐在蜗牛的壳上高高的壳旋曲的壳坑洼的壳,看见黏液的闪光一点两点三点千千万万点,连成他们所称之为历史的长河。

相信命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,我坐在我的时间的终点,因而回首所望见的一切都是命运,然而生活难不在回头难在向前走。我在七月的正中间敲打下这行字,督促自己别停下,快往上爬。我得卯足了劲儿,而黄鹂儿不可笑我,哪怕葡萄成熟还早得很但等我爬上它就熟透了。

——拖延了两小时之后,我终于有勇气起身去洗澡。

 

 

2019.7.15

于鹭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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